东西问|徐泓缅怀老师许倬云:中国、中华民族在他心中格外大
中新社北京8月8日电 题:徐泓缅怀老师许倬云:中国、中华民族在他心中格外大
中新社记者 杨程晨

著名历史学家许倬云于当地时间8月3日在美国匹兹堡逝世。作为许倬云任台湾大学历史学系任主任时期的学生,台大历史学系前主任徐泓第一时间在社交平台发文:“我们的老师许倬云先生走了,享年九十五岁。”
接受中新社“东西问”专访,徐泓回忆了不同时期与许倬云的交往。谈及家国情感的升华,徐泓坦言,许先生是有些自我矛盾的,他一方面非常爱国;一方面又不同意仅以中国为中心研究中国史。到晚年,中国、中华民族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断加强。这也是他在受访时谈到“但悲不见九州同”有那么大情绪波动的原因。
现将访谈实录摘要如下:
中新社记者:您最近一次和许先生见面是什么时候?
徐泓:大约是十年前,他回台,在(台湾)政治大学作讲座教授,主持一个重新解释中国历史的研究计划,请我帮忙参与一部分。这是我们线下见的最后一面,也是工作场合,只是简单叙旧。
后来他身体一直不太好,不良于行,不能频繁回来。虽很多年没见面,但我们有邮件往来。我近期有一篇关于明代国号研究的文章,还去信咨询过许先生的意见。

中新社记者:许先生20世纪60年代中后期担任台大历史学系主任,这和您在台大历史学系的求学时期高度重合。可以谈谈他对您治学等方面的影响吗?
徐泓:老师是30多岁从芝加哥大学返台任教,那时刚刚拿到博士学位。1964年,他开了一门中国上古史的课,我们这些学生都去选。后来他担任系主任、所长,一直做到1970年,他开的课我基本都去上过。
他尽量利用考古研究材料和文献来授课,每次课分三个课时,前两个课时会请“中央研究院”的专家来上课,考古学家李济之(李济)先生来讲了大部分,谈过很多安阳考古的事。剩下一个课时许先生会进行总结整理,并把他自己的想法讲给我们。国民党当局来台后,封禁大陆的很多老期刊、书籍,不让我们看,我们上课一般是听老师讲、抄笔记,许先生指导我们读期刊论文。
台湾过去也有人开过中国上古史,但像他这样系统运用社会科学的理论和方法治史,教大家写现代的期刊论文,是没有的。他那时还编了一本《中国上古史论文选辑》,教我们用新方法学历史。
那些年,许先生对我的影响,还有精神层面。他不良于行,但上课不会一味坐着,有时会拄拐站起身子。后来他在台大改装了一辆摩托三轮车,方便行动。许先生坚韧不拔的精神让我们很敬佩,所有的困难他都想克服,学生要帮他,他不肯。在家时,他还洗碗,即便摔了还坚持洗。
许先生一辈子就是这么一个性格,在我看来是了不起的。更了不起的,是他的夫人(孙曼丽女士),一辈子帮他、包容他。她和芝芝(徐泓夫人、世界史学者王芝芝)是同班同学,这也加深了一层我们的关系。
中新社记者:1970年,许先生去了美国。之后就一直留在美国匹兹堡大学任教。在有这么大影响力的时候却选择赴美,当年他做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什么?
徐泓:这和当时台湾教育界发生的几件事有一定关系。首先是当了快20年台大校长的钱思亮在1970年卸任,学校氛围出现变化,许先生觉得自己格格不入。另外,由于“中研院”近代史研究所受美国福特基金会资助,一些人指责台湾史学界被美国控制,由台大和“中研院”合聘的许倬云是被重点批评的对象之一。
许先生当时仍参与了台湾很多的文化、学术方面的公共事务,到美国后也经常在《中国时报》《联合报》上发表文章。蒋经国去世后成立的蒋经国国际学术交流基金会,许是创始会员之一,资助了美国多所研究机构设立中国研究教职、提拔年轻学者。许先生不仅在史学界影响大,在社会层面影响也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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